郁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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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失败了。”郭明宇倒在床上的样子连条咸鱼都不如，他说，“不要和我说话，我现在不想说话。”

叶修便转过头，不去看他。昨天周泽楷也是这么躺在床上，举着一根手指，意味深长地和叶修说，郭明宇的事成不了，要成早成了。其实叶修也隐隐有这种感觉，只是看郭明宇追得认真，面对他都说不出重话。

郭明宇不让别人和他说话，却自己讲起话来，“我向她告白，这是第三次了，叶修，你知道她回答我什么？”

叶修坐在椅上，背对着他，悄无声息。

“她反问我，你喜欢我什么？你其实根本不了解我这个人的，你都不了解我，你到底喜欢我哪里呢？”

郭明宇从床上坐起身，眼睛还直直地瞪着天花板，自言自语，“我认识她快十年了，她居然说我根本不了解她。”

叶修坐了一会，郭明宇没再有声音，他忍不住转过身，见郭明宇坐在床上，发呆一样，脸上一片空白。

“……或许她说的你根本不了解她，就是委婉地表示她不喜欢你的意思。”叶修慢慢说。

郭明宇看过来，叶修闭上了嘴，“我都认识她快十年了，你知道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郭明宇一字一顿地说，“有那么多人一见钟情，有那么多人见了几面就爱得要死要活，我认识她快十年，还不够吗？”

叶修说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
谁都没法给郭明宇答案。

在叶修的印象里，郭明宇一直是个很受欢迎的人，特别是在女孩之间。他做事知道分寸，生活又懂情趣，装得了严肃玩得了浪漫，长得不算差，手里还有点小钱。叶修之前听说郭明宇从初中就有过女朋友，喜欢他的小女生就没断过，可是偏偏遇到这个白娘子。

以前他和苏沐橙旁观郭明宇追求人家，也是抱了好玩的心态，时不时取笑几句，说郭明宇被别人追惯了，现在就来一个让他追的。郭明宇也乐颠颠的，随他们去说。可是如人饮水，冷暖自知，投了认真的感情，终究还是件再严肃不过的事。严肃得可以撕碎一个人的心，可以将一个活人打下深渊。

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喜欢你，贴着你，却只有一个人不喜欢你，就能让你受不了。习惯了拒绝别人的人，怎么会习惯被别人拒绝呢？

回去的路上，气氛有些沉默，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了郭明宇和白娘子的事，但还是要在当事人面前装作平常的样子，闭口不谈。

高铁站里，等车的时间里叶修走到吸烟区里吸烟，没一会，见周泽楷也走过来了。叶修向他看了一眼，周围几个站着坐着抽烟的，都在低头玩手机，没人注意他俩。

周泽楷站在叶修身侧，靠得很近，两人的外衣轻轻摩擦在一起。这姿势放两个哥们之间是腻歪，放两个基佬之间叫调情。

这黏糊的程度比得上情侣了，叶修想。

要是哪个路过的拍张照片发到网上，再注明了这是周泽楷，这是叶秋，对，就是那个叶秋。那大过年的大家也不用玩什么春节活动，抢什么BOSS了，全排队在电脑前捡下巴得了。

叶修将烟灰抖在烟灰缸里，车站中人影人声，嘈杂蔓延，空气里浮动着一股闷热的气息。

“小周，你喜欢我哪点？”突然，叶修问。

周泽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，视线从叶修抖落烟灰的指尖收回，落在叶修脸上，有些茫然。

叶修继续这个问题，显然，他并不是一时被小女生魂穿了，“我知道我这人让人喜欢的地方挺多的，嗯，让人不喜欢的地方也不少，可是你呢，喜欢我哪点？怎么就看上我了呢？”

周泽楷非常安静，好像在认真考虑叶修所说的话，叶修也不催他。手里的烟烧了一半，周泽楷忽然开了口，“……你呢？”

你喜欢我哪点，你……喜欢我吗？

叶修诚实地说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
周泽楷的脸上没有半点沮丧的神色，他瞅着叶修，目光温柔，“你会知道的。”

叶修的手腕在自己额头上抹了下，将原本自生自灭的额发抹上去一点，他的头发软，手刚放下，不少头发又落回了原位。

“你倒是自信满满啊……”感情这种事上，我对自己都没啥信心，你到底是哪来的信心啊，菜鸟，“说句不好听的，万一我哪天突然想明白了，发现我喜欢的不是你这个人，就是喜欢睡你，你怎么办？”

这句话说出口，叶修就等着看周泽楷一秒变脸，可是左看右看，周泽楷的脸色竟没什么变化，只是眉梢挑起来了一点。

“算了，我瞎说的，你别理了。”叶修叹了口气，回身将烟按灭了，却听身后周泽楷的声音。

“你喜欢我……我就推掉荣耀盛世……”

叶修一愣，转过脸，周泽楷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在开玩笑，还是说在试探什么。周泽楷不傻，他聪明着了，但是平时里难见他把这聪明拿出来，糊弄什么人。面对叶修，他也向来说一是一，说二是二，不避讳，也好似不知进退。

他之前对叶修说的建议他推掉荣耀盛世的话不置可否，其实就是明确表明了态度：这是俱乐部的事，而作为职业选手就该做职业的事。这种动辄百千万的大赞助单，要推掉，选手使个性子，俱乐部付出的却难以估量。叶修不干涉嘉世的运营，只管埋头打比赛，周泽楷也是同样，他不干涉轮回的运营，只管做好自己的事。区别只是在于一个特立独行地不配合，一个理所应当地配合罢了。

可现在这话，却让叶修也一时摸不清有几分真假。

叶修看着他，“你怎么突然这么思维跳跃。”

周泽楷却笑了，“嗯……”他轻声说，又补上一句，“不如叶神。”

叶修一瞬间想装作没听见，不认识对面这人。他望着远处闪烁着数字的时刻表，活动了下肩膀，“……所以我才说不想和职业选手谈恋爱的，搞工作和搞对象搞一块去了，能好玩吗？肯定不好玩。”

这之后，周泽楷只是笑笑，没再说话。

叶修坐在电脑前，看年后的赛程安排，苏沐橙坐在他桌上，两腿轻轻摇晃。

这个春节过得暗潮汹涌呢，叶修，你觉得吗？苏沐橙说。

怎么会。叶修低声说，他将打印出来的赛程用记号笔勾画出来，注视着纸面，认真的眼中毫无波澜。

“所有的事都毫无进展……沐橙，我们该开始干活了。”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