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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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片的电闸是孙哲平为了换灯管才拉的，他站在凳子上，叶修在旁边帮他打着手电筒，和周泽楷一起，仰着头看百花队长气定神闲地摆弄灯管。

“这事你怎么不叫工作人员做？”叶修道。

“叫了，叫了好几次都没修，还不如我自己弄。”

周泽楷看着孙哲平扯着花花绿绿的线子摆弄了半天，也没把之前的灯管拆下来，忽然见孙哲平“啧”了一声，使了点力气，将灯管整个“掰”了下来，“接着。”

“……”周泽楷沉默地接过了满是灰尘的灯管，忍不住看了看管线处，又抬起头，他很想看看孙哲平是怎么把新灯管装回去的。

看着孙哲平掰扯了一会各种线子，叶修也有点看出来了，问出了刚刚周泽楷就想问的问题，“孙哲平你真的会换灯管？”

“不会。”孙哲平道。

“不会你乱弄什么，整个灯都要被你拆下来了。”

“有谁天生就会修电灯的，不都是捣鼓捣鼓就会了。”孙哲平往下瞥了眼，“你行你上。”

叶修站着没动，不愧是职业选手，稳定性很高，手电筒举着半天手腕都没有抖一下，“我就算了，小周你上？”

“呃……”周泽楷还真换过电灯泡，很简单，扭上去的就可以了，但是现在灯管上的电线被孙哲平扯得乱七八糟，已经完全超出了周泽楷对“换灯泡”的概念，让他去弄可能也不必孙哲平强多少。

于是周泽楷和叶修两人继续站在下面看孙哲平一个人捣鼓。

孙哲平的手看起来没什么异常，也没有发生“灯管从他颤抖的手里滑落”之类的狗血镜头，后来叶修说，要是孙哲平没把握，他是不会让自己在他们面前丢脸的。他这人，不是受不得人可怜，是能可怜他的人还没出生呢。

最后居然还真给孙哲平换上去了。

拉开电闸，灯管发出“吱吱”的电流声，闪了两下，发出了稳定的灯光。整个楼道都亮起来，在黑暗里站久了，现在像是换了个世界。

孙哲平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，他抹了一把，“散场了？”

“早就散了。”叶修终于得空，点了支烟。周泽楷的手机都响了两次了，都是他们队里找他的。

孙哲平拿着工具箱，周泽楷帮忙拿了板凳，只有叶修两手空空，只偶尔拿下烟，三人一起往楼下走。果然如叶修说的，这条路碰不上人，还很快就到了场外。

临分手时候，叶修问了句，“你的手怎么样了？”

“哦，还好。”

“还能打吗？”

“可能不行了。”孙哲平转过头，看了叶修一眼。他们已经走到了停车场，下面就要各自去自家的大巴了。

孙哲平挥挥手，“散了，回见。”

“回见。”叶修道。

周泽楷点了下头。

百花战队的正式声明是在全明星周末结束的第二天，宣布孙哲平无法继续比赛，而在前一天晚上，报道全明星活动的媒体已经被孙哲平可能退役的消息席卷了，网上说的也全是这事。全明星活动的重头戏就是最后的全明星对抗，而本该参加的孙哲平并没有出现在名单上，甚至没有在第二天的活动里露面，当时就引起了百花粉丝的集体大哗。就算是对百花没什么兴趣的荣耀粉，用膝盖想也知道百花战队怕是要换天了。以至于后来众位全明星登场，司仪还花了点时间让现场安静下来，才得以进行下去。

这赛季百花的战绩相当不错，季后赛稳进，不少人还期待着百花在季后赛的表现，谁能料到会出这事？

这事的后续是媒体们在对百花的未来各种猜测后，连续出了一阵的职业选手伤病专刊，科普职业选手平时怎样养护手的知识，弄到最后，联盟都在官网上贴出了个通知，号召各大俱乐部要多多关注选手的个人安全和健康问题。

网上网下吵吵嚷嚷，热闹无比，而常规赛还在照常进行，该打的比赛不会因为联盟里谁的退出而停止。

不管是叶修，还是周泽楷，这些荣耀圈里的人会在孙哲平的事感到惋惜，感到遗憾，也可能会物伤其类地报以同情，但这种情绪并不会一直持续在他们的生活里，他们每周都要在比赛和准备比赛中循环，马不停蹄一路狂奔，根本没有让自己停下来的机会。

何况孙哲平对自己都那样利落干净，比任何人都洒脱。

这年过年放假，周泽楷在家里和父母过了除夕，听话地陪着父母走了亲戚，等终于有自己时间，已经是大年初五。

下午周泽楷他爸派他去买捆地板革，周泽楷开车出去，买好了地板革，等红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，心里暗了许久的灯却忽然亮了起来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，说晚上有事，不会来了。

他妈一边炒菜一边在电话里问他，“你爸叫你买的地板革买好没？”

“买了。”周泽楷道。

周妈妈就没再多问，对她来说，周泽楷一直是个太省心的孩子，别家孩子夜不归宿，做妈妈的会担心猜测干什么去了，周妈妈却从来不会。她知道自己孩子很懂得把握自己，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，他说有事，那就自然是有事。

周泽楷将车直接开去了高铁车站，地板革放在后车厢，车子停在停车场，他上去买了张去H市的票。

周泽楷觉得自己很清醒，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去三千，多半是见不到叶修的。上次分手时，他枕着叶修肩头睡了会，叶修没动，稳稳地让他枕着，似乎还对他留有缱绻之意，然而等他醒了，看见的又是一如往常的叶修，眼眸里的光都是静的，没有波澜。

也许叶修已经前以后的事想得太清楚，周泽楷说什么，都很难再动摇他。

然而周泽楷还是怀着一点小小的期望，期望能碰到叶修。这种侥幸心理能给人安慰，让人有“我还是做了点什么”的感觉。平时忙的时候想不起来，好像已经忘了叶修的存在，好像已经对他不再抱有念想，可是一旦闲得久了，才发现心口那间房间空空荡荡的，已经很久没有新的人入住了。

周泽楷现买的车票已经排到了下午五点，他坐车到了H市，天已经黑了，他在车站随便吃了点，就打车去了三千。

三千过年时不打烊，不回家过年的同志都聚在里面，好像比平时还热闹些。

钢琴立在舞池的深处，周围沸反盈天，它却安静得像是被放错了画风。

曾经周泽楷来找叶修，只要站在舞池边，远远地望向钢琴的方向，就能看见他。叶修投入地弹着能刮破人头皮的乐曲，在谁也听不到他的地方活得安逸又自我。

他感受到的不是扑空了的遗憾，而是瞬间有些恍惚，恍惚叶修失约了，为什么没有出现。

呆站着不动的周泽楷被人群推挤到了门边，郭明宇进来就看见了他。新年，郭明宇染了一头的棕红色头毛，用发胶定得高高的，看着特别符合一个酒吧老板的角色。

周泽楷没有说话，只是眼睛看过来，两只眼睛满满的都是“叶修呢？”

“……”郭明宇和周泽楷没那么好的默契，可以不说话就能明白周泽楷什么意思，但周泽楷站在这，一脸失望的样子，郭明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什么意思，差点脱口而出说他挂了，随后又觉得大过年的，随便嘴贱别人不好，挠挠头，道，“他有新欢了。”

TBC

刚刚有位姑娘回帖指出了大孙退役问题上的BUG，一刷新又不见了，是我记的不够细，大孙是赛季过半无法比赛，但是退役是赛季结束后，已经改了，多谢那位姑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