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周叶】孤山 23
孤山 23
叶修洗完澡出来，上身就穿了件短袖，头发还半湿着。这要入冬的天气，还逞强穿着短袖的不是耍帅就是逗比，周泽楷顺着手指摸上去，摸到最后，手里摸到了一片鸡皮疙瘩。
周泽楷将风衣脱了下来，罩在叶修身上，叶修也没拒绝，吸吸鼻子，拉了下衣襟。刚从周泽楷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暖和得很，披在身上让叶修的神经都摇摇发颤，让他身体的细胞都回想起和周泽楷睡在一个被窝里，早上醒来闻到的气味。才不过几个月，就开始让他觉得怀念了。
“坐。”周泽楷说，就好像他俩不是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巷，而是站在屋里，周泽楷给他推来把椅子。
叶修把风衣两侧的垂摆拉着，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，将风衣的垂摆拢在两腿之间，没沾到地上。周泽楷坐在叶修身边，他的里面穿了件休闲衬衫，相当洋气的款型，脖子上还挂了搭配的项链，一看就是经过了俱乐部的包装，平日里穿成习惯了。几个月前，周泽楷的穿衣打扮还一看就是学生，中规中矩的，现在看着却明显的是个大人了，叶修很少留意他人的穿着，他会关注到周泽楷打扮的变化，是因为周泽楷不仅穿衣打扮变了，气质也有了微妙的不同。
就好像出门多时，回到家，发现自己养了很久的盆栽，已经长得认不出来了。
叶修等了一会，周泽楷始终没有出声，便开口说话，“你来找我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们上次已经分手了。”
“吵架。”周泽楷说。
周泽楷说上次是吵架，情人间很正常的吵架，什么也没有结束过。漫长的冷战期之后，总要有个人先站出来，给对方，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。
而叶修还站在台阶上不动。
“我上次都说分手了啊，理由我也和你说了。当初和你认识的时候，还以为你是好说话的人，怎么现在那么认死理呢？”
“……”周泽楷半个字也没有。
一个人骑着电瓶车从两人面前经过，约莫是觉得大晚上的这两男人坐在这奇怪，还望了一眼。
叶修瞅着电瓶车走远，轻叹了一声，“我有个双胞胎弟弟。”
听到这句，周泽楷转过头来，看着他。
“我弟叫叶秋。”叶修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说着，“我的身份有点特别，你也是，如果我们牵扯到一起，万一被发现了，最难看的就是荣耀联盟。”
叶修的话中，没有半句虚言。
“荣耀职业联盟到现在已经五年了，还没有什么大的事爆出来，最大的也不过是某个俱乐部内部人员出事，影响了经营。如果我和你在一块，不被发现还好，万分之一的几率，我俩被发现了，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前途？想过轮回？想过嘉世？最麻烦的是他们可能会拿我俩的关系添油加醋，质疑叶秋和周泽楷会不会打假赛，这些你想过没？”
周泽楷抿紧的唇终于松开了点，说出的字却还带着干涩的气音，“媒体……我不在乎。”
“你不在乎有人替你在乎啊，媒体想说什么就由着他们说，反正有八成的话都是在瞎胡闹，但要是因为这个，做不了职业选手了，亏不亏？”
是啊，亏不亏。
为了爱情，放弃喜欢的、甚至已经视为生命一部分的事业，亏不亏？
何况这份爱情还像挽歌中的浮萍，梦幻得毫无根基。
周泽楷明白了，在叶修对他说出分手的那一天，就是叶修在替他做决定。
在尚未开始也不知何时会结束的爱情面前，叶修替他选择了通往荣耀女神的康庄大道。
叶修觉得那才该是周泽楷的未来，为了这个未来，沿途上的花花草草尽是可以放弃的。何况他们的感情还那么浅，一脚踏下去，就可以踩到底，比起投入了梦想和汗水的荣耀，孰轻孰重，别说叶修了，就是周泽楷也分得出来。
有一口气堵在周泽楷的胃里，又吐不出来，周泽楷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。
“叶修。”
“想通了？没想通就不要和我说话。”
“……”周泽楷又没声了。
“你别这样，显得我欺负你似的，我们这不是在好好谈吗？”叶修拍拍周泽楷的腿，“我看你也别想了，觉得不爽干脆忘掉这个理由，要不我再想个？……这样，你就当我们是因为性格不合分手的？你太闷了，在床上话都那么少，做多了我就觉得和你搞，我还不如去买个道具DIY。”
叶修这样说只是想随便举个例子，没想到信口扯完，身边的黑气又加重了点。
更加消沉了是要闹哪样啊……叶修用手掌撑着额头。
以前三千有个客人信誓旦旦地和他说过什么来着？不要和比自己小太多的人谈恋爱，有代沟，不好伺候，就算是对方的错，也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什么似的。
周泽楷伸出手臂，揽住包在自己风衣里的叶修。
暖热的身体靠过来，熟悉得叫人心悸。得，叶修知道之前说的一切都被推倒从来，对话又回到了原点。
周泽楷揽得很紧，叶修不知道这时候强硬地推开他会有什么结果，想想之前周泽楷追着叶秋跑到他房门口的气势，叶修决定还是不要轻易尝试。这边是后巷，但也不是没人经过，打打闹闹啪啪……什么的，万一伤筋动骨，就不值当了，现在还是赛季中呢。
周泽楷的脸从后面靠过来，贴在叶修的脸侧，压得叶修的耳朵也变了形。还好不是另一边的耳朵，要不然耳朵上的耳钉得膈到周泽楷了。
“我懂了。”他说。
叶修想你懂什么了你懂，抱那么紧你什么都不懂。
“我突然想起来我下来太急，打火机也没拿，你等我上去拿个打火机再和你说？要不我们去前面便利店买个也行……”
“……”周泽楷直接捂住了叶修的嘴。
被捂住嘴的叶修大惊，想干啥呢这是！
周泽楷沉沉地道，“叶秋，场上。”
叶修转过眼珠子瞅他。
“叶秋前辈。”
看着叶修没有了再打断他的意思，周泽楷放开了手，擦过指腹的柔软触感让他没有将手从叶修的脸上拿下来，轻轻地抚着他淡色的嘴唇。
“叶修，在这里。”
叶修没有说话，周泽楷这是接受了场上场下，两个相同样貌的人的事实吗？毕竟，亲眼看到他和叶秋同时出现，再荒诞的事都可以解释了。
周泽楷闭上了眼，让人难以忘怀的面容好似在夜空下，发出淡淡的光，他握着叶修的手，慢慢地抬起，一直到了自己心口的位置。
他将叶修修长的手指，一根根，按平了，压在自己的心脏上方。
“叶修……在这里。”
这个不善言辞的年轻人，一个字，一个字地重复了自己说过的话。
叶修，还是叶秋，一个人，还是两个人，他都不在意的。
他想告诉叶修的，只有这么多。
郭明宇在楼上呆着不安心，将电视来来回回转了好几次，还是暗搓搓地下来了。下楼路上，关于会看到什么情景，郭明宇做了无数假设，大多都是限制级。他有点怕叶修和周泽楷会打起来，不过叶修那么人精，应该很懂得保护自己，不会把事情闹到那么僵；又或者他下来会看见两人已经干柴烈火地野战起来，呼喝着对方的名字，打着最后一炮，迎风流泪？
郭明宇被自己的脑补雷到了。
所以当他站在后巷的街边，看到依偎着坐在路边的两个人影，一时都有点没反应过来。
“干嘛呢你俩？”郭明宇走到两人前面，差点从裤兜里掏硬币往他俩面前丢。
“小声点。”叶修做了个“嘘”的口型，周泽楷靠在他的肩头，发出均匀的呼吸，“他睡着了。”
TBC
（说实话我都觉得这一更不是肉不科学诶（喂
